我都敢开证,你为什么不敢买?
在福费廷业务中,承担合规风险最大的是开证行。在一笔福费廷资产的形成以及二级市场流通的整个过程当中,开出的信用证是产生资产的源头,而开证行是合规与风控的起点。
开证行需要对开证申请人进行KYC,很多银行对开证申请人的资质有规定,比如必须是多少年以上持续合作的客户,必须是合法合规存在的企业等等。如果是授信开证的话,更要分析信用风险,需要有合理的偿债能力等。
开证行还需要对开证申请人和信用证收益人的交易背景做调查并负责。即使企业再好,企业再大,也不能没有贸易背景开证,因为国内信用证及相关贸易融资是为实体经济中的真实贸易服务的。当然,国内证的贸易背景倒不必一定要是货物贸易,也可以是服务贸易,包括比如支付电费、设计费等各种非货物贸易的贸易背景。
开证行承担了合规审查,如能开出一份国内信用证,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加了一个开证行大大的背书,相当于开证行明确表示:保证企业合规、贸易背景真实。
一般来讲开证行也会是一级福费廷的操办人,也就是它会给受益人办理福费廷业务,于是一笔福费廷“资产”就这样产生了。
就像世界上的每个孩子都有母亲,在福费廷二级市场上,每一笔被卖掉的福费廷也都有一个国内信用证的开证行。如上所述,开证行履行了相对严格的手续,如需卖出,按理应该都能在二级市场成交,然而,实际情况并非如此。
每当这种时候,可能有一句特别多的人想要说的话:我都敢开证,你为什么还不敢买?
是啊,既然开证行需要承担这么大的责任,为什么国内证都开出来了,在后续的交易转卖中,还有人不敢买呢?
答案显而易见的,那是因为:
银行不同
各个银行开的证,就是各个银行说出的话,那么不同的银行的承诺力,当然也是不一样的。在真实的世界里,银行按出身存在长长的鄙视链,所以,有人热情洋溢的开了证,赢得的不一定是所有人的笑脸。
市场的实况可能是,只要是工农中建开的,几乎只要他们敢开,就没有人不敢买的,除此之外,哪怕是很大的股份制银行开的证,也有不少是不少人不敢买的。(不过这也充分说明了,不同银行的经营压力的差异)当然,也不是纯出身论,在交易中信守诺言的,从不黄单的,公正公平急人所急的,最后一定会被大家加分;而即使出身贵胄,如果店大欺客,行政官僚,蚁速处理的,一样会被交易圈抛弃。
而且,除了银行信誉外,各家银行各自对自己负责,每家银行的合规和风险胃口不一样,你敢开的,比如,(有的银行)明显不太靠谱的融资租赁证也敢开,甚至类房地产的证也敢开,但市场上的大部分银行还是没有胆量买入的。开证行知道企业很多信息,福费廷买入行不一定知道,不了解的,从有限的信息来判断,如果觉得不放心,所以就选择不买入。
银行的出身不同,风险胃口不同,信息掌握不同,导致了不同银行的选择不同。
各地监管不同
国内证和福费廷二级市场的现有规则主要有如下组成:《国内信用证结算办法》,《国内信用证审单规则》,《中国银行业协会跨行国内信用证产品指引(2020)》,以及《中国银行业协会商业银行福费廷业务指引》等。
总体简单,这些业务规范远没有细到可以解决一切疑问的地步,也因此,国内信用证开证及二级市场福费廷业务在全国范围内受到的各地监管各有不同。而福费廷作为一项国内少有的可流通信贷资产,毕竟能被交易到我国的任意地区。
假设开证是海南开的,福费廷也可能会被卖到黑龙江去,海南的监管,大多数时候和黑龙江的监管应该是有比较多的不同。开证端要遵循的是当地属地监管,但一个地方的“开证正确”,到了另一个地方,不一定能直接的转化为“福费廷正确”。这也是为什么你敢开而别人不敢买的原因之一。
对于银行合规来说,最美好的年代其实是之前银行很少,监管很细的时候。不管是人民银行管的,还是外管管的事项,略微有一点问题的,那就去请示,同意的就做,不同意的就不做。这样是百分百合规的。现在,这已成了童话,但是很多年以前,真的是这样的。
学习曲线不同
在AI统治金融圈之前,任何业务都是人办的,所有的人,都有不同的学习曲线,聚合到一起,于是不同的小组就有了不同的学习曲线,不同的部门也是,不同的银行也是,监管也是。
这几年看着福费廷业务逐渐发展起来,有些行开始弃之如敝履,而现在越来越多的行看重这一项“真的可以赚到钱”的业务,但即使是当下,还有很多没有开展业务的行,也有很多开展了但还是一知半解的银行。
处在学习曲线的前端(说的这么绕,其实直说就是“无知”),会造成两种极端,一种是什么都不敢做,既然什么都不敢做 ,所以就会不敢买了,也有的不敢卖,永远买入持有;另一种就是什么都敢做,既然不知道可怕,那就不可怕,所以人家卖给他什么都敢买入。当然,一定程度上,福费廷相对是个安全的市场,即使什么都敢买,至少还有个“敢开证”的人在那,所以可能也不一定错到哪里去。
和所有的交易场一样,随着交易的摊开,最后所有的人的学习曲线会逐渐趋同(特别是市场上如果有了监管处罚之后),到那时,也许就会实现“只要有人敢开,就会有人敢买”的天下大同的场面。但是,也和所有的交易一样,实际上,交易场里所有人的学习曲线永远也不会重合,就像在股票市场里,无论哪一天,只要有买卖,那么买的人和卖的人,都同时认为对方是个“傻子”。
其他
除了上述,还有一些其他的原因,比如,福费廷交易确实不是国内证开证本身。信用证后的一手福费廷,二手福费廷,甚至还可以是三手、四手,最后买卖已经多次,多到一笔普通交易成为了一笔复杂交易。那样的话,“可买卖性”会不断降低。
另外还有一种更狠的“其他”原因,那就是:有的开证行就是因为你敢买,它才敢开的啊。如果知道它是这样的开证行,还敢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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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交易的地方就有江湖,
江湖险恶,好自为之。
(追赶国际金融+交易银行学习曲线,多看“良有以也”)
作者《中国外资》发表文章